经过上午和大师傅的接触,我在内心觉得大师傅人还不错。
只要我向他请教问题,他都乐意回答我。
因为上午我有了出色的表现,下午大师傅就让我开始学习配管子。
他一边说着,一边来到插座面前给我讲解操作方法。
他说:“找到管子以后,就要仔细观察它和盒子的距离。
有些管子刚好在盒子下面,有些在楼面上,还有些可能在砖缝里边。”
就像我们面前这个肉眼能看到在砖里边的管子,先要把下面的管子用锤子敲出一节来。
在敲的时候,要注意力度和角度,不能敲得太猛把管子敲坏了,也不能敲得太轻,不然管子出不来。
敲出一节管子后,还要规划好管子的路线,像这种空心砖,直接用锤子就可以敲出合适的位置,不过有些地方会要求用切割机,但是这里不用。
连接套筒的时候,需要用胶水粘一下,这样连接才会更牢固,在涂抹胶水的时候要涂抹均匀,不能有遗漏的地方。随着管线慢慢形成,大师傅又用弹簧弯出了一个躺着的s形状。
他动作娴熟,不一会儿就弯好了。
之后,大师傅抽出弹簧,把弯好的管子交到我手里,笑着说:
“你来试一试,如果管子太长,就用钢锯锯一节下来。”
说着,他还指了指他的桶儿里边的钢锯。
我快速地去拿过大师傅的桶儿,心里十分开心,终于可以自己动手干技术活儿了,这意味着我能学到真正的技术了。
我迫不及待地开始动手进行这一项“伟大的工程”。
我先把大师傅弯好的管子和他敲打出来的路线仔细对比了一下,这样我就大概知道要锯掉多少管子了。
我把pvc管的一端和墙上的管子比着距离,用手认真地做好了标记,然后就开始使用锯子。
没想到pvc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锯,但是我锯出来的管子却是斜的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心想这可能会影响后续的安装,或许会导致管子连接不顺畅,但是我又不能让大师傅知道。
一时间,我感觉脸上热辣辣的,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。
在这急切又紧张的时刻,我灵机一动,先把斜的一头接在锁头里,这样从外观上就不容易看出来了。
我心里有些忐忑,不知道如果被大师傅发现了,他会不会批评教育我,我自然是不想被他教育的。
匆忙和急促往往换不来完美的结局,不过在某些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可能除外。
我死死地按住pvc管,让它乖乖地进入到预先安排好的轨道。
还好,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,至少在连接方面看起来是完美的。
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,告诉自己干得不错。
接下来就是接另外一个pvc管,这个需要我自己用弹簧扳出和刚才那个差不多的形状。
我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刚才大师傅扳管子的情形,努力模仿他的动作。
6米长的管子,需要先扳前面部分,再扳后面部分。
50厘米的弹簧一定要放在恰好的位置,这是一个有难度的事情。
如果弹簧位置没有放好,那么pvc管在用力弯曲的情况下就会瘪下去,然后就失去它原本的使用价值了。
我小心翼翼地操作着,全神贯注地调整弹簧的位置。
终于,在小心翼翼的操作下,我最终没有犯下低级错误。
这让我觉得自己的判断力还是可以的。我集中双臂的力量,让pvc管承受弯曲的力量,一次性扳到需要的角度。
不过,扳弯的角度要比实际需要的角度大一点,因为pvc管还是有一定的回弹性,这是刚才大师傅传授给我的经验,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些要点。
扳好前面的弯后,下一个就相对比较简单了,至少不用担心弹簧的位置问题。
我用同样的方法很快扳好第二个弯。
我目测着距离,觉得差不多是合适的长度了,就把刚扳好角度的pvc管锯了下来。
钢锯条每一次滑动,都会在pvc管上留下深深的痕迹。
锯完以后,我发现管子的断面依旧不是我想要的平整面。
忽然,我觉得这一幕很熟悉。
哦,原来是爷爷在锯竹子的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爷爷每次锯竹子的时候,都会让我帮他转一转竹子再锯。
尽管竹子很粗,需要一个人按着,这样锯的效率才高。
而pvc管没那么粗,显然只需要转动就可以了。
想通这一点,我兴奋极了。
我的目测和原本预计的距离还是有些差距,这就需要再锯上一节管子。
刚好可以验证刚才想到的办法,毕竟现在pvc管的两头都是不平整的。
我一手把pvc管按在大腿上,一手拿着钢锯,大概来回拉扯2个回合,就转动一下pvc管,顺着上一次锯出的缝隙继续锯。
这样不仅锯得很快,而且锯出来的断面还很平整。
我内心十分喜悦,但并没有把喜悦的表情挂在脸上。
我还需要继续把管子接上,我拿着s型的管子比划了一下,觉得差不多是合适的样子了,就先用锁头把一边固定在插板盒子里面。
看着像卡扣一样的螺丝,一点点跟着原本规划好的线路旋转,一圈又一圈,大概转了8圈左右,螺丝终于到底了。
接下来是连接砖缝里边的管子,这里的管子需要在接头处打一点胶水。
看着管子顺利地连接好,我感觉有点像是神舟六号对接成功一样,心里充满了成就感。
我觉得这门配管技术我也算是学得差不多了,至少整个操作流程我已经懂了!
接完这两个管路后,我便迫不及待地去通知大师傅。
我在客厅、厨房以及厕所里四处寻找,却都没看到大师傅的影子,周围的一切看似平静,可我那原本放松的心却不由得绷紧了起来。
其他房间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,这异常的安静让我愈发着急,于是我急忙加快脚步,在各个房间里四处查看情况。
我能看到工具随意地放在地上,可就是找不到人在哪里,这让我心急如焚,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打转。
终于,我看到大师傅和一群人围在一起,他们七嘴八舌地在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,诸如“哪里痛?”之类的。
我出于好奇,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转着,眼睛不停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。
当我的目光聚焦到人群中央时,发现一个中年人躺在地上,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电镐,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。
旁边倒着一架人字梯,很明显他是从梯子上摔下来的。
我心里暗自思忖着,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,还好地面上没有其他杂物。
不过这也说明现场没有什么能造成严重伤害的东西,或许他只是岔了气,需要在地上躺一会儿缓缓劲。
没过多久,带班的那个年轻人戴着红帽子就赶了过来。
这时,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没那么痛苦了。
说起那个组长,他是个年轻人,上午的时候还不怎么引人注目,可当他在我们面前蹲下时,我估计大家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。
他穿着牛仔裤,腰间没有系皮带,裤子松松垮垮的,蹲下来的时候,大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,黝黑的屁股上还长着痘痘,看上去一点也不光滑。
可能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,只是至少没有人在意,或者是不愿意说出来,毕竟此刻大家的心思都在关心躺在地上的那个人。
就这样,时间在大家的议论纷纷中悄然流逝,一直到了下班时间。
好在受伤的人并无大碍,只是需要休息几天。与此同时,我们也被组长教育了一番,这就算是下班前的一个小会议了。
下班之后,我特意找组长借了2元钱,准备去乘坐公交车。
我知道这附近的公交车大多是对向行驶的,我在这里下车,回去的时候只要到对面去等车就行,我要坐的是66路公交车。
此时,工地上那熟悉的灰尘味道,还有被太阳烘烤后扬起的尘埃,在这个下班的时间里,纷纷向我迎面扑来。
我心里可能是因为下班了而感到舒畅吧,但远处学校的铃声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,我还能去学校吗?我还想去学校吗?
可我自己却给不出答案。
确实,看着同学们都在为上高中做准备,我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上学的。
心里怀着这样的朦胧想法,我的脚步却依然向着公交站台迈去。
我戴着安全帽,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,只有我自己知道,从小我就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,更不愿意做那种引人注目的显眼包。
我其实很想把安全帽摘下来,可我又担心自己那被汗水打湿后形成新发型的头发会更丑。
因为头发上有一圈被安全帽压过的痕迹,思来想去,我还是选择了戴着安全帽。
上午的时候人多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,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,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。
我尽量不去看周围人的眼睛,因为我害怕看到他们嫌弃或是议论我的眼神和声音,我觉得那样会彻底击溃我仅存的一丝尊严。
所以我在公交站台远远地站着,当66路公交车来了以后,其他人都一拥而上,而我则慢吞吞地走在最后。
我的手上布满了灰尘,手里还紧紧握着从组长那里借来的2元钱。
上车后,我看到车上有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,她们都长得十分好看,马尾都扎得高高的,有的头发还很直,比起小芹和刘浩然都要好看得多。
我却不敢直视她们,只有在公交车刹车的时候,我才敢借着惯性快速地偷瞄她们几眼。
车上还有很多背着书包的学生,可能是初中生吧,显然我和他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大,可就因为我戴着安全帽,看起来比较成熟,他们便理所当然地叫我叔叔了。
随着公交车司机在各个站台不断地停靠,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了。
我原本站在前面,可公交司机却不怎么友好,他用他那大嗓门驱赶着我向后移动。
好像每到一个站,我都要往后面挪动一点,到了中午的时候,站在后门附近就不用再移动了。
车上的人很多,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香香的味道,我不敢和她们直视,只能双眼不断地望着窗外。
每次到站,司机基本上都要驱赶站在前面的那些人,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那特殊的人群。
过了长长的立交桥,到了三环外面,这一站下车的人特别多,尤其是那些背着书包的学生。
他们几乎都在这里下完了,后面的座位也被站在过道上的人坐了下去,我自然是没有机会坐到座位了。
不过窗外的风景倒是挺好的,7点已经是傍晚了,只是这里不像我的老家是在高山地区,在老家。
太阳基本上都在山峦上留下它的痕迹,早上最先被晒到的地方,也是最早没有太阳的,而最晚晒到太阳的地方,却能享受最后的阳光沐浴。
这里是成都平原,从早到晚太阳都一直照着,只不过在上午和下午的时候,阳光照射的方向会有所改变。
到了和美社区公交站之后,车厢里就只剩下几个人了,这里是我们早上上车的地方,我记得我还需要乘坐几个站,六期对面也是有公交站的。
下车后,我便一路狂奔着回宿舍,此时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,我知道幺幺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好饭菜在等我了。
回到宿舍,在饭桌上我和姑爷、老表分享了今天我配管子的事情,老表也说今天穿线他可以负责拉了,而且还会有意外的收获。
好像每个电工都知道一些额外赚钱的门道似的。
晚饭后,我和老表开始收拾准备洗澡,幺幺和姑爷则还是会一起出去。
洗完澡后,我和老表就躺在床上玩手机,那时候只有一个姑爷不用的智能机,我还在用按键手机呢。那个智能机上有个打鱼的游戏,老表玩游戏的天赋比我高,大多数时间我都只能作为观众在一旁陪着他玩。
我手机上没有收到任何QQ消息,可能我也在心里期待着谁能给我发消息吧,但最后我还是在这种期待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。